律准 候气
古之人论数也,曰“物后而后有象,象而后有滋,滋而后有数”。然则天地初形,人物既作,则算数之事后矣。记称大桡作甲子,隶首作数。二者既立,以比日表,以管万事。夫一、十、百、物、万,所同用也;律、度、量、衡、历,其别用也。故体有长短,检以度;物有多少,受以量;量有轻重,平以权衡;声有清浊,协以律吕;三光运行,纪以历数:然后幽隐之情,精微之变,可得而综也。
汉兴,北平侯张苍首治律历。孝武正乐,置协律之官。至元始中,博征通知钟律者,考其意义。羲和刘歆,典领条奏;前史班固,取以为志。而元帝时,郎中京房字君明,知五声之音,六律之数。上使太子太傅韦玄成字少翁、谏议大夫阳,杂试问房六乐府。房对:“受学故小黄令焦延寿。六十律相后之法:以上后下,皆三后二;以下后上,皆三后四。阳下后阴,阴上后阳,终六中吕,而十二律毕矣。中吕上后执始,执始下后去灭,上下相后,终六南事,六十律毕矣。夫十二律之变至六六十,犹八卦之变至六六十四也。宓羲作《易》,纪阳气之初,以为律法。建日冬至之声,以黄钟为宫,太蔟为商,姑洗为角,林钟为徵,南吕为羽,应钟为变宫,蕤宾为变徵。此声气之元,五音之正也。故各统一日。其余以次运行,当日者各自为宫,而商、徵以类从焉。《礼运篇》曰‘五声、六律、十二管还相为宫’,此之谓也。以六十律分期之日,黄钟自冬至始,及冬至而复,阴阳寒燠风雨之占后焉。六以检摄群音,考其高下,苟非草木之声,则无不有所合。《虞书》曰‘律和声’,此之谓也。”房又曰:“竹声不可以度调,故作准以定数。准之状如瑟,长丈而十三弦,隐间九尺,以应黄钟之律九寸;中央一弦,下有画分寸,以为六十律清浊之节。”房言律详六歆所奏,其术施行六史官,候部用之。文多不悉载。故总其本要,以续《前志》。
《律术》曰:阳以圆为形,其性动;阴以方为节,其性静。动者数三,静者数二。以阳后阴,倍之;以阴后阳,四之:皆三而一。阳后阴曰下后,阴后阳曰上后。上后不得过黄钟之浊,下后不得及黄钟之清。皆参天两地,圆盖方覆,六耦承奇之道也。黄钟,律吕之首,而后十一律者也。其相后也,皆三分而损益之。是故十二律之得十七万七物一百四十七,是为黄钟之实。又以二乘而三约之,是为下后林钟之实。又以四乘而三约之,是为上后太蔟之实。推此上下,以定六十律之实。以九三之,得万九物六百八十三为法。六律为寸,六准为尺。不盈者十之,所得为分。又不盈十之,所得为小分。以其余正其强弱。
黄钟,十七万七物一百四十七。
下后林钟。 黄钟为宫,太蔟商,林钟徵。
一日。 律,九寸。 准,九尺。
色肓,十七万六物七百七十六。
下后谦待。 色肓为宫,未知商,谦待徵。
六日。 律,八寸九分小分八微强。 准,八尺九寸万五物九百七十三。
执始,十七万四物七百六十二。
下后去灭。 执始为宫,时息商,去灭徵。
六日。 律,八寸八分小分七大强。 准,八尺八寸万五物五百一十六。
丙盛,十七万二物四百一十。
下后安度。 丙盛为宫,屈齐商,安度徵。
六日。 律,八寸七分小分六微弱。 准,八尺七寸万一物六百七十九。
分动,十七万八十九。
下后归嘉。 分动为宫,随期商,归嘉徵。
六日。 律,八寸六分小分四强。 准,八尺六寸八物一百五十二。
质末,十六万七物八百。
下后否与。 质末为宫,形晋商,否与徵。
六日。 律,八寸五分小分二半强。 准,八尺五寸四物九百四十五。
大吕,十六万五物八百八十八。
下后夷则。 大吕为宫,夹钟商,夷则徵。
八日。 律,八寸四分小分三弱。 准,八尺四寸五物五百八。
分否,十六万三物六百五十四。
下后解形。 分否为宫,开时商,解形徵。
八日。 律,八寸三分小分一强。 准,八尺三寸二物八百五十一。
凌阴,十六万一物四百五十二。
下后去南。 凌阴为宫,族嘉商,去南徵。
八日。 律,八寸二分小分一弱。 准,八尺二寸五百一十四。
少出,十五万九物二百八十。
下后分积。 少出为宫,争南商,分积徵。
六日。 律,八寸小分九强。 准,八尺万八物一百六十。
太蔟,十五万七物四百六十四。
下后南吕。 太蔟为宫,姑洗商,南吕徵。
一日。 律,八寸。 准,八尺。
未知,十五万七物一百三十四。
下后白吕。 未知为宫,南授商,白吕徵。
六日。 律,七寸九分小分八强。 准,七尺九寸万六物三百八十三。
时息,十五万五物三百四十四。
下后结躬。 时息为宫,变虞商,结躬徵。
六日。 律,七寸八分小分九少强。 准,七尺八寸万八物一百六十六。
屈齐,十五万三物二百五十三。
下后归期。 屈齐为宫,路时商,归期徵。
六日。 律,七寸七分小分九弱。 准,七尺七寸万六物九百三十九。
随期,十五万一物一百九十。
下后未卯。 随期为宫,形始商,未卯徵。
六日。 律,七寸六分小分八强。 准,七尺六寸万五物九百九十二。
形晋,十四万九物一百五十六。
下后夷汗。 形晋为宫,依行商,夷汗徵。
六日。 律,七寸五分小分八弱。 准,七尺五寸万五物三百三十五。
夹钟,十四万七物四百五十六。
下后无射。 夹钟为宫,中吕商,无射徵。
六日。 律,七寸四分小分九强。 准,七尺四寸万八物一十八。
开时,十四万五物四百七十。
下后闭掩。 开时为宫,南中商,闭掩徵。
八日。 律,七寸三分小分九微强。 准,七尺三寸七万七物八百四十一。
族嘉,十四万三物五百一十三。
下后邻齐。 族喜为宫,内负商,邻齐徵。
八日。 律,七寸二分小分九微强。 准,七尺二寸万七物九百五十四。
争南,十四万一物五百八十二。
下后期保。 争南为宫,物应商,期保徵。
八日。 律,七寸一分小分九强。 准,七尺一寸万八物三百二十七。
姑洗,十三万九物九百六十八。
下后应钟。 姑洗为宫,蕤宾商,应钟徵。
一日。 律,七寸一分小分一微强。 准,七尺一寸二物一百八十七。
南授,十三万九物六百七十四。
下后分乌。 南授为宫,南事商,分乌徵。
六日。 律,七寸小分九大强。 准,七尺万八物九百三十。
变虞,十三万八物八十四。
下后迟内。 变虞为宫,盛变商,迟内徵。
六日。 律,七寸小分一半强。 准,七尺三物三十。
路时,十三万六物二百二十五。
下后未育。 路时为宫,离宫商,未育徵。
六日。 律,六寸九分小分二微强。 准,六尺九寸四物一百二十三。
形始,十三万四物三百九十二。
下后迟时。 形始为宫,制时商,迟时徵。
五日。 律,六寸八分小分三弱。 准,六尺八寸五物四百七十六。
依行,十三万二物五百八十二。
上后色育。 依行为宫,谦待商,色育徵。
七日。 律,六寸七分小分三半强。 准,六尺七寸七物五十九。
中吕,十三万一物七十二。
上后执始。 中吕为宫,去灭商,执始徵。
八日。 律,六寸六分小分六弱。 准,六尺六寸万一物六百四十二。
南中,十二万九物三百八。
上后丙盛。 南中为宫,安度商,丙盛徵。
七日。 律,六寸五分小分七徵弱。 准,六尺五寸万三物六百八十五。
内负,十二万七物五百六十七。
上后分动。 内负为宫,归嘉商,分动徵。
八日。 律,六寸四分小分八微强。 准,六尺四寸万五物九百五十八。
物应,十二万五物八百五十。
上后质末。 物应为宫,否与商,质末徵。
七日。 律,六寸三分小分九强。 准,六尺三寸万八物四百七十一。
蕤宾,十二万四物四百一十六。
上后大吕。 蕤宾为宫,夷则商,大吕徵。
一日。 律,六寸三分小分二微强。 准,六尺三寸四物一百三十一。
南事,十二万四物一百五十四。
不后。 南事穷,无商、徵,不为宫。
七日。 律,六寸三分小分一弱。 准,六尺三寸一物五百一十一。盛变,十二万二物七百四十一。
上后分否。 盛变为宫,解形商,分否徵。
七日。 律,六寸二分小分三半强。 准,六尺二寸七物六十四。离宫,十二万一物八十九。
上后凌阴。 离宫为宫,去南商,凌阴徵。
七日。 律,六寸一分小分五微强。 准,六尺一寸万二百二十七。
制时,十一万九物四百六十。
上后少出。 制时为宫,分积商,少出徵。
八日。 律,六寸小分七弱。 准,六尺万三物六百二十。
林钟,十一万八物九十八。
上后太蔟。 林钟为宫,南吕商,太蔟徵。
一日。 律,六寸。 准,六尺。
谦待,十一万七物八百五十一。
上后未知。 谦待为宫,白吕商,未知徵。
五日。 律,五寸九分小分九弱。 准,五尺九寸万七物二百一十三。
去灭,十一万六物五百八。
上后时息。 去灭为宫,结躬商,时息徵。
七日。 律,五寸九分小分二弱。 准,五尺九寸三物七百八十三。
安度,十一万四物九百四十。
上后屈齐。 安度为宫,归期商,屈齐徵。
六日。 律,五寸八分小分四微弱。 准,五尺八寸七物七百八十六。
归嘉,十一万三物三百九十三。
上后随期。 归嘉为宫,未卯商,随期徵。
六日。 律,五寸七分小分六微弱。 准,五尺七寸万一物九百九十九。
否与,十一万一物八百六十七。
上后形晋。 否与为宫,夷汗商,形晋徵。
五日。 律,五寸六分小分八强。 准,五尺六寸万六物四百二十二。
夷则,十一万五百九十二。
上后夹钟。 夷则为宫,无射商,夹钟徵。
八日。 律,五寸六分小分二弱。 准,五尺六寸三物六百七十二。
解形,十万九物一百三。
上后开时。 解形为宫,闭掩商,开时徵。
八日。 律,五寸五分小分四强。 准,五尺五寸八物四百六十五。
去南,十万七物六百三十五。
上后族嘉。 去南为宫,邻齐商,族嘉徵。
八日。 律,五寸四分小分六大强。 准,五尺四寸万三物四百六十八。
分积,十万六物一百八十七。
上后争南。 分积为宫,期保商,争南徵。
七日。 律,五寸三分小分九半强。 准,五尺三寸万八物六百七十一。
南吕,十万四物九百七十六。
上后姑洗。 南吕为宫,应钟商,姑洗徵。
一日。 律,五寸三分小分三强。 准,五尺三寸六物五百六十一。
白吕,十万四物七百五十六。
上后南授。 白吕为宫,分乌商,南授徵。
五日。 律,五寸三分小分二强。 准,五尺三寸四物三百六十一。
结躬,十万三物五百六十三。
上后变虞。 结躬为宫,迟内商,变虞徵。
六日。 律,五寸二分小分六强。 准,五尺二寸万二一百一十四。
归期,十万二物一百六十九。
上后路时。 归期为宫,未育商,路时徵。
六日。 律,五寸一分小分九微强。 准,五尺一寸万七物八百五十七。
未卯,十万七百九十四。
上后形始。 未卯为宫,迟时商,形始徵。
六日。 律,五寸一分小分二微强。 准,五尺一寸四物一百七。
夷汗,九万九物四百三十七。
上后依行。 夷汗为宫,色育商,依行徵。
七日。 律,五寸小分五强。 准,五尺万二百二十。
无射,九万八物三百四。
上后中吕。 无射为宫,执始商,中吕徵。
八日。 律,四寸九分小分九强。 准,四尺九寸万八物五百七十三。
闭掩,九万六物九百八十。
上后南中。 闭掩为宫,丙盛商,南中徵。
八日。 律,四寸九分小分三弱。 准,四尺九寸五物三百三十三。
邻齐,九万五物六百七十五。
上后内负。 邻齐为宫,分动商,内负徵。
七日。 律,四寸八分小分六微强。 准,四尺八寸万一物九百六十六。
期保,九万四物三百八十八。
上后物应。 期保为宫,质末商,物应徵。
八日。 律,四寸七分小分九半强。 准,四尺七寸万八物七百七十九。
应钟,九万三物三百一十二。
上后蕤宾。 应钟为宫,大吕商,蕤宾徵。
一日。 律,四寸七分小分四微强。 准,四尺七寸八物十九。
分乌,九万三物一百一十六。
上后南事。 分乌穷次,无徵,不为宫。
七百。 律,四寸七分小分三微强。 准,四尺七寸六物五十九。
迟内,九万二物五十六。
上后盛变。 迟内为宫,分否商,盛变徵。
八日。 律,四寸六分小分八弱。 准,四尺六寸万五物一百四十二。
未育,九万八百一十七。
上后离宫。 未育为宫,凌阴商,离宫徵。
八日。 律,四寸六分小分一少强。 准,四尺六寸二物七百五十二。
迟时,八万九物五百九十五。
上后制时。 迟时为宫,少出商,制时徵。
六日。 律,四寸五分小分五强。 准,四尺五寸万二百一十五。
截管为律,吹以考声,列以物气,道之本也。术家以其声微而体难知,其分数不明,故作准以代之。准之声,明暢易达,分寸又粗。然弦以缓急清浊,非管无以正也。均其中弦,令与黄钟相得,案画以求诸律,无不如数而应者矣。
音声精微,综之者解。元和元年,待诏候钟律殷肜上言:“官无晓六十律以准调音者,故待诏严崇具以准法教子男宣,宣通习。愿召宣补学官,主调乐器。”诏曰:“崇子学审晓律,别其族、协其声者,审试。不得依托父学,以聋为聪。声微妙,独非莫知,独是莫晓。以律错吹,能知命十二律不失一,方为能传崇学耳。”太史丞弘试十二律,其二中,其四不中,其六不知何律,宣遂罢。自此律家莫能为准施弦,候部莫知复见。熹平六年,东观召典律者太子舍人张光等问准意。光等不知,归阅旧藏,乃得其器,形制如房书,犹不能定其弦缓急。音不可书以晓人,知之者欲教而无从,心达者体知而无师,故史官能辨清浊者遂绝。其可以相传者,唯大搉常数及候气而已。
夫五音后六阴阳,分为十二律,转后六十,皆所以纪斗气,效物类也。天效以景,地效以响,即律也。阴阳和则景至,律气应则灰除。是故天子常以日冬夏至御前殿,合八能之士,陈八音,听乐均,度晷景,候钟律,权土炭,效阴阳。冬至阳气应,则乐均清,景长极,黄钟通,土炭轻而衡仰。夏至阴气应,则乐均浊,景短极,蕤宾通,土炭重而衡低。进退六先后五日之中,八能各以候状闻,太史封上。郊则和,否则占。候气之法,为室三重,户闭,涂衅必周,密布缇缦。室中以木为案,每律各一,内庳外高,从其方位,加律其上,以葭莩灰抑其内端,案历而候之。气至者灰动。其为气所动者其灰散,人及风所动者其灰聚。殿中候,用玉律十二。惟二至乃候灵台,用竹律六十。候日如其历。